2013年6月28日 星期五

【三國夢‧晨曦】第十九回 此話倒像是在說孔明金屋藏嬌了。



「熙兒?」


諸葛亮的嗓音溫和清雅,程熙卻硬生生的聽出了一絲冷意來,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如今這彷彿做錯事而恰恰罪證確鑿的場面,只是心裡突然湧上一股尷尬的情緒。



抬眼時發現崔州平一臉呆愣的望向諸葛亮,手邊竟沒有絲毫鬆開她的意思,程熙瞇起眼睛抬腳狠狠去踩了崔州平一腳,這才讓他回過神來鬆開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他蹙著眉有些不諒解的瞥了她一眼,程熙卻是不管不顧的一把奪過崔州平手裡的食盒然後躲得遠遠的。


諸葛亮捧著柴火進了廚房,抬眼含笑的望著崔州平說道:「州平好興致,怎麼到廚房來了?」說話間順便把柴火堆疊在一旁,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連一個眼神也沒給程熙。


崔州平收回看向程熙的危險視線,拍了拍衣袖撫平皺摺然後一臉溫和的笑起來:「就是閒著發慌,和元直來了卻不見你的身影,只好……」目光淡然瞥了程小熙一眼,崔州平眼底的笑意更深。


「這不正巧跟你碰著了嗎?」崔州平一手攬過諸葛亮的肩膀笑的流裡流氣,也不管諸葛亮身上的衣衫仍泛著泥色髒汙,他摸了摸鼻子偷偷覷了程熙一眼,眉眼間竟全是戲謔。


程熙輕輕哼了一聲,揣著食盒就打算要走,前腳才跨過門檻,崔州平喊她的嗓音便匆匆的響了起來,她正要回首卻遠遠瞥見張阿姐從迴廊另一頭急急走來,那臉色該是有多難看、就沒有人能比她更難看。


程熙渾身打了個冷顫腦袋一熱便提裙走上前去,笑得小人諂媚樣連忙伸手將食盒遞到年輕少婦的面前,「張姐,來的真巧,喏、妳要的蛋炒飯呢!我正要給妳送去呢!」


張阿姐也不管程小熙笑得有多小人得志貌,一巴掌就拍在她因為炎熱夾起瀏海因而露出的光潔額頭上,啪的一聲把程小熙不明不白得打進了地獄。


「這時候誰還管蛋炒飯哪!家裡都來客人了虛竹那小子也沒來跟我提醒一聲,倒顯得諸葛家失禮了。唉、你快把蛋炒飯收拾收拾,嗯、廚房別進了,趕緊劈柴去!」


張阿姐沒理會她的蛋炒飯,神色匆匆的便跨進了廚房,瞧見了裡頭待著的諸葛亮與崔州平不由一愣,不由回首看了一眼低頭委屈兮兮不敢跨進廚房的程熙,總覺得好似錯過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張姐別瞎忙了,是鈞不讓虛竹說的,就是想等孔明回來說幾句話。況且今日來時已與元直用過午膳,不勞煩妳招呼我們了。」
「唉、你就是客氣,沒什麼,我隨便準備幾壺溫酒等會兒就給你們送去,也不算麻煩。」


程熙瞇起眼滿臉不屑的看著崔州平揣著一張笑臉跟張姐裝客套,也不知道剛才跟她搶蛋炒飯時怎麼不知道客氣,娘的、既然來過前就已經吃飽了你這混仗對著我的蛋炒飯流什麼口水起什麼色心啊!


崔州平大概很有哄張阿姐開心的潛力,程熙看著張阿姐掩嘴笑的樂呵呵的模樣不由乖乖退到一旁當石像,但崔州平那吃貨顯然不想放過她,眉眼滿是笑的邁步過來然後一臉理所當然的一把將程熙拉了進來,另一手則是直接拿走她手上的食盒。


「張姐,我看程熙姑娘準備得挺辛苦的,若妳真要準備什麼招呼,不如就將這賞給我吧!」


程熙抬眼看著崔州平唇角挑起的弧度迷人卻又痞氣,她不由在心裡鄙視美男計不可取一萬遍啊一萬遍,然後張阿姐便喜孜孜的出賣她簡直要殺人的廚藝,程熙心想她不就是把握不住火侯,也沒見真吃出人命,怎麼如此貶低她。


她欲哭無淚得把委屈往肚裡吞,崔州平不由神色擔憂看了看手中的食盒,末了還淡淡瞥了她一眼,程熙突然很希望她的料理真能荼毒世人。可惡!你這吃貨就吃到一輩子蹲茅廁吧!


她不甘心的噘起嘴滿是挑釁得看回去,崔州平瞧見她的神情先是一愣,然後像是忍俊不住得揚起嘴角輕笑,他回首對著張阿姐笑道:「不打緊,今日我崔鈞就嚐嚐程熙姑娘的手藝,也可指點一二。」


「對!你那挑嘴的舌頭真得指點指點她,我天天就提心吊膽她燒光這房子。」
這時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諸葛亮輕輕開口道:「張姐妳別笑話熙兒了,這蛋炒飯妳前幾日不是還喜歡得緊,天天在嘴上誇嗎?」


她抬眼看向諸葛亮,他只是淡淡的勾起了唇然後偷偷對著她眨了眨眸光。她感激的對他連連點頭,惹的諸葛亮唇角的弧度又上揚了幾分。


「亮兒,你護著她不打緊,這要真哪天小熙燒光了諸葛家你可別說阿姐我沒提醒你。」張阿姐語帶笑意說得輕巧,程熙卻覺得自己又被默默賣了。


程熙:「張阿姐妳放心,我還沒本事燒起柴火呢!還得虛竹幫我才成。」
張阿姐:「……」


她兩眼閃動著無辜的光采,張阿姐卻不管不顧,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偏頭向諸葛亮說道:「你瞧瞧,你帶回來的傻蛋如今還不知道我在罵她呢!」
諸葛亮:「……」






然後程熙就被張阿姐給踹出廚房了,只能屁顛屁顛得跟在諸葛亮跟崔州平身後來到書房,她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蒼翠色的小鞋蹭啊蹭得慢慢走,最後還是崔州平看不過一把拉過她讓她坐下,然後他也在她左側入座。


程熙偏頭偷偷瞧了一眼崔州平一臉期待的掀開飯盒,她捏了捏手指在他提箸時輕聲說道:「沒什麼特別的味道,你不要那麼期待啊……」


崔州平聞聲輕笑側頭瞇著眼睛看她,她眼睛瞪得老大想說這傢伙看什麼看,這時去換衣服的諸葛亮從裡間走了出來,程熙瞧見崔州平的唇動了動然後一瞬抬眼看向諸葛亮。


「我這就先用膳了,元直那傢伙就別管他了。」說罷,笑得無賴又邪氣。


諸葛亮在他們對面入座,桃花眸輕輕瞥過程熙彆扭的一張臉然後說道:「每次便宜不都給你佔去了嘛!也沒見你特別留給他!」


「孔明這話倒像是在說我的不是了。」崔州平提箸含糊的下嚥,而後驚艷的眼神對著程熙眨呀眨的,「程熙姑娘果然深藏不漏,此飯雖樣式簡單但入口卻有一股香甜之味,鈞從沒吃過如此菜色。」


程熙白了白眼心想不就是普通的蛋炒飯嘛!怎麼一個一個都像是吃了山珍海味般的浮誇模樣,她這手藝拿出去顯擺即使臉皮如她之厚都嫌寒酸羞澀。所以她認真的羞澀了一回,看著崔州平發亮的雙眸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舌頭打了一個又一個結,最後只能含糊的說了聲謝謝。


於是崔州平吃得又香又甜,嘴角笑得都要翹到天上去了。諸葛亮眸光平靜也不說話就是看著崔州平笑得開花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程熙察覺氣氛微妙眉眼一跳正要起身離開,廊外便傳來張機與徐庶的談話聲。


徐庶跨過門檻看見房內的三人不禁一愣,而後瞧見崔州平嘴角帶飯粒的那副饞樣不由一笑:「州平看來是又剝削了張姐一餐了,不是才吃過午飯嗎?怎麼還在吃,就如此忘不了張姐的手藝嗎?」


崔州平的臉從食盒裡抬起,笑得滿面容光,心裡卻恨恨的將徐元直記上一筆,這男人一臉和善卻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惡劣性格,沒瞧見張機先生那臉色有多難看嘛!


「我這次可沒再讓張姐親自下廚了,張大夫你別瞪我嘛!這可是程熙姑娘的心意,鈞自然不能浪費了姑娘一番用心。」


程熙努了努嘴心想你也可以趕緊辜負辜負,然後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徐庶對她淺淺一笑然後繞過她在崔州平另一側的桌案旁坐下,諸葛亮輕笑說道:「元直可來了,今早讓二位沒尋著人著實抱歉。」


「別這麼說,是我們沒先打過招呼就過來了。」說罷,徐庶瞥了一眼還在扒飯的崔州平又把目光放在諸葛亮身上:「適才與張大夫相談甚歡,這才來耽擱了時辰。」


崔州平嘴裡還在嚼飯,卻硬是吞下然後笑了起來:「你怕是又把張大夫腦袋裡的學問給榨乾了吧!」


「州平這麼說便不對了。」
「呵……元直對醫術頗有見解,哪像你這小兒天天流連美食不知天下事。」張機摸著鬍子打趣道,惹得崔州平不滿的瞇起眼睛。


「張大夫看不起鈞了,鈞這是放任身心去追求人間美味,也算是雄心大志!」他說得雖是頭頭是道卻惹得眾人皆笑了起來,倒不像是在嘲笑他的志向,而是那種欣然接受的笑意。


程熙目光掃過眾人發現沒她插話的餘地正想逃,張機便在她身側坐下,然後一臉壞笑的看向她,讓她突然一陣冷顫從腳底板爬了上來。


「張、張大夫,你好啊!」
「小熙仔幾日沒來找我了,身子好多了嗎?」


程熙嘿嘿得笑了幾聲,忙說道:「好多了好多了!今天還跟阿均去跑圈呢!身子很硬朗很健康很不錯,還能劈柴挑水餵雞鴨呢!」


張機瞇起眼睛笑得更加賊兮兮,他撐著桌沿向她靠了過來,程熙下意識要躲,張機卻突然換上一雙惡狠狠的神情厲聲說道:「別動。」


她突然一嚇便不敢動了,只有眸子骨碌碌的轉了一圈身子抖啊抖的想著張教授終於要對她痛下殺手了嗎?她這小命終於要不保了嗎?


張機卻突然眉眼帶笑,輕聲說道:「小熙仔,開口。」
程熙顫巍巍的聽話啟唇,張機便眼明手快的往她嘴裡塞了一把草,她蹙眉不敢動,張機無奈之下揚手將她的下巴闔上說道:「咬吧咬吧,可不准吐出來。」


她欲哭無淚的開始動牙齒,看來張機是把她當羊在養了,嚼啊嚼的先是一股澀味在舌尖蔓延開來,她眉頭一皺不敢有怨言忍著委屈兮兮的神色偷偷瞧了張機一眼,瞧他一臉你敢吐出來今晚就去雞舍洗洗睡的神情,程小熙流了滿心窩的眼淚只好正襟危坐認真吃草了。


諸葛亮蹙眉正要說話,置於桌上的手卻被徐庶按住,兩人目光相視,徐庶沒說話卻是帶著笑意輕輕搖首。崔州平看戲似的撐著下顎看她一臉苦逼,唇角的笑總帶著幾分戲謔。


她不敢懈怠得動牙齒,直到吞嚥時喉間湧上一抹甘甜她才舒緩神情,心想大抵還是能吃的東西,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是可省去蹲茅廁的打算了。


正心想這下子總沒事了吧!
程熙抬眼卻看張機挑起眉笑意更深,她突然湧上一股寒顫縮了縮脖子,然後神情淒厲的乖乖開口任由張機對她任意投藥,要她充當神農嚐百草的角色。


她含淚識相得嚼啊嚼,感覺幾聲清脆的聲響在她齒間響起,她眉一挑好奇問道:「姆姆、張大夫,你這次給我吃的什麼啊?」


「先是給妳吃了元直送來的茶葉,說是對身體有好處,再來嘛!」張機哼哼唧唧得笑了起來,笑的春風得意得意春風,卻讓程小熙一陣風中凌亂風中殘燭:「是最近新得的冬蟲夏草,可花了我不少功夫,這不賞賜與妳了嗎?」


程熙臉色一陣青紅皂白的慘淡,醒悟到適才輕脆的聲響是為何故突然湧上了滿眶眼淚:「冬蟲夏草……可以、生吃嗎?」


「沒主意,總之凡事都得先試試,小熙仔妳就充當一次英雄吧!」


程熙見他說得特沒誠意,一副雲淡風輕事不關己的模樣突然面色如土,也顧不上什麼矜持,拍桌而起暴跳如雷三步併兩步逃得那是有多飛快就有多飛快。


丫的、一下給她吃草一下喂她吃蟲,這人良心何在!給狼叼走了吧!給狗銜去了吧!


瞧見場面如此,崔州平不由拍桌大笑,指著張機的手指顫啊顫的:「果然是張大夫,就這麼欺負人家姑娘家!」


「就是逗著有趣才有樂趣哪!」張機撫著鬍子笑的得意,也不忘側頭說道:「亮兒也無需擔憂,這藥是沒害處的,就是嚇嚇她罷了!你也別怨我啊!就你護著她的那性子,我也不敢造次,呵呵……」


諸葛亮揚唇淺笑,側頭向徐庶作揖:「元直贈藥,亮在這裡替熙兒謝過了。」
徐庶也是滿臉笑意,回道:「舉手之勞你亦無需掛齒。」說罷目光望著程熙遠去的迴廊微挑眉宇:「見她身子的確是好多了,若不留下病根才是好。」


崔州平放下了筷子對著諸葛亮笑得見牙不見眼,「不過,這程熙姑娘也著實有趣,孔明,你可真是藏了一個活寶啊!」


「州平此話倒像是在說孔明金屋藏嬌了。」徐庶含笑輕聲說道,那眉眼裡分明是些許戲弄的意味。


諸葛亮指尖輕叩桌案也不窘迫,桃花眸輕輕揚起倒顯得有幾分怡然自得:「別取笑亮了,我這既不是金屋也藏不住熙兒這樣的陳阿嬌。」


眾人取笑了一陣,徐庶適時的輕輕咳了一聲然後略顯凝重的瞥了崔州平一眼,然後兩人一同看向諸葛亮,「孔明,吾與州平前來就是想跟你說件事,雖然不顯得多著急,但我們還是覺得先跟你說一聲較為妥當。」


諸葛亮低斂目光,神情也不覺嚴肅起來:「是為何事?」


崔州平揚唇輕笑,神色顯得輕鬆:「也不是什麼壞事,前幾日與龐德公談話之間得知黃公相當中意你,好幾次在龐德公面前誇你,我們想老先生怕是遲早會上門來與你暢談一番。」


「能得黃公賞賜自然是亮之大幸。」
「但也不是說說話那麼簡單。」崔州平變了變臉色似是不知如何開口,諸葛亮正奇怪,崔州平便將目光求救似的看向徐庶,後者抬眸平靜的說道:「嗯、這恐怕是另一件金屋藏嬌的事兒了。」


徐庶輕揚眉宇眸光低斂,嗓音也清雅閒淡:「孔明可知黃公有一女,喚作黃月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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